本文作者是撰稿人@C酱 又馋又懒,不爱劳动,只爱电影
《满江红》大卖45亿、《第二十条》大卖24亿后,年过七旬的张艺谋导演突然成了最能打的“档期票房王”。
但不知大家有没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张导和他的作品风格,有点越来越不像我们起初印象中的张导了。
对于多数国人来说,“张艺谋”三个字之于中国电影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是中国式武侠大片,也就是从《英雄》开启的国产大片:制作庞大、阵容豪华、视觉绚丽。
有张艺谋“吃螃蟹”在前,国产电影在新世纪初很快冲出了一条新路,不过,也如当下遭遇的争议一样,当年的这种大片也面临不少舆论压力。
其中,2004年的《十面埋伏》就是一部典型的代表。
在《无极》和《满城尽带黄金甲》被网络调侃和群嘲前,张艺谋继《英雄》后再次尝试的古装武侠片《十面埋伏》最先遭遇了大面积差评,甚至引发网络上的“百万观众找漏洞”,影片的剧情、人物、服装、剪辑等都没有逃过“鞭刑”。
那么《十面埋伏》都有哪些标签、张艺谋为什么要拍、影片拍摄前后又遇到了哪些问题……
借着上映20周年之际,本期【经典周年回顾】就带大家一起回顾和挖掘当年的种种幕后事。
古装爱情“无间道”
相比于《英雄》的战国历史背景和家国大义,《十面埋伏》是唐朝模糊背景下的纯虚构故事,格局和视角变小,确切说,这更像一个古装爱情版的“无间道”。
唐代乱世期间,民间的飞刀门与昏庸的官府对抗,双方互相打探并试图打入对方。
金城武饰演的金捕头在调查章子怡饰演的盲女小妹时产生了情愫,但不知对方是飞刀门特意安排的“诱饵”,而一直以来的好兄弟——刘德华饰演的捕头竟也是飞刀门卧底。
三人关系纠葛,儿女情长与身份归属无法调和,直到迎来一场三败俱伤的结局。
三角恋的故事很滥俗、情节设计很雷同,并且还找来刚刚演完《无间道》的刘德华穿上古装再演卧底,实在了无新意,再听着华仔念起肉麻的台词,观感更加奇怪。
论角色论表演,《十面埋伏》里刘德华的戏其实不讨喜,演技更没有什么发挥空间,真正的主角是章子怡和金城武,张艺谋也将两人的影像拍得绝美。
但华仔很早就欣赏张艺谋,屡次主动自荐,这才等来《十面埋伏》的机会,所以没有深究角色深度,只为完成一次合作(他其实更想与张导合作一部文艺片)。
关于金城武,风流但深情的“随风”一角的确适合他,张艺谋也曾开玩笑地说“你这个戏拍完,少说会增加八千万到一亿……的女性观众(哈哈)”。
所以,美男形象是张艺谋对金城武的“框定”,相比于王家卫(《重庆森林》)或者陈可辛(《投名状》)对金城武演技的挖掘,张导这次确实是浅显平面了些。
至于章子怡,她起初对小妹这个角色也是“不认可”的。
她曾当面与张艺谋讨论,认为盲女的设定并不能够让她充分发挥,且剧本一直在修改,她心里都没底。
剧本的羸弱让《十面埋伏》的古装无间道故事沦为俗套三角恋,而拍摄过程中的种种曲折,也让这部电影差点滑向“失控”。
意外连连,“埋伏”不断
《十面埋伏》的最初故事源自张艺谋,后交给《英雄》的编剧李冯和王斌执笔。
没有了历史故事或小说原作的“束缚”,张艺谋更多是从意象/情境、色彩等视觉角度出发来构建整个电影。
他的第一个执念是“花”,想在一片烂漫的花海中拍打斗戏,营造自然与人体的美感。但为了这片花地,剧组遭了不少罪。
或许是年轻时代看苏联老电影的缘故,张艺谋对东欧的白桦林等自然景观有情结,所以他选中了乌克兰的一片山地,想种满当地的花作为外景地。
园丁雇了、钱也付了,张艺谋心怀期待。
但半年之后赶上了非典,张艺谋无法及时到乌克兰监督种花。
等拿到签证飞抵后,却发现整个山坡的花开得稀稀拉拉,根本达不到拍摄条件。
开机在即,剧组只好临时找花地,最后勉强在一片白色野花地里开拍金城武与章子怡的戏份。
临近深秋,这片白花很快败了,并且接连下雪,这让张艺谋心中设想的原始结局——金城武刘德华花海决斗戏——只能作罢。
“顺天意”,为了不让项目半路夭折,张艺谋临时改为了雪地打斗,于是有了电影结尾让人一头雾水的、突兀的雪地厮杀,给人一种两人从秋天打到冬天的错觉和疑惑。
意外不止这一个。
在乌克兰外景拍摄过程中,动作指导程小东被金城武的弓箭误伤,箭头从他眼角边擦过,差点失明;
动作戏拍摄中,章子怡和武行也接连受伤,后来金城武又从马上摔落伤了腿和腰,后面很多骑马戏是坐在轮椅上完成;
连张艺谋自己也患了眼疾,连续的事故让剧组很头痛。听乌克兰当地人说,他们所在的拍摄地是二战时期的一个战场,这让张艺谋大呼“有冤魂”,立马换了场地。
所以,“十面埋伏”这个片名,既是指片中角色们被时代、门派和恩仇所包围的无奈与纠葛,也无形中让电影的拍摄面临种种未知的曲折和“埋伏”。
张艺谋导演后来说,“这个戏一直有戏剧性的危机,感觉随时要撂”,好在主创们共同坚持了下来。
没有等来的梅艳芳
前面说到实际拍摄中的磨难,但《十面埋伏》更大的遗憾在于原定出演却突然离世的梅艳芳。
她的角色是飞刀门帮主“大姐”,一个戏份并不多的配角。
跟刘德华一样,梅艳芳在听到是张艺谋的戏后便答应了,两人只在香港见过两面,但彼此都决定信守承诺——
《十面埋伏》“大姐”的角色只为梅艳芳而留,梅艳芳也称“只要张艺谋没有放弃我,我尽全力争取进组”。
可惜,2003年最后一天的凌晨,梅艳芳去世的消息传来。
张艺谋和剧组人员一夜未睡,刘德华连夜赶回香港,次日的竹林大战戏份开拍前,全剧组为梅艳芳默哀一分钟。
在乌克兰拍摄期间,得知梅艳芳病症后的张艺谋曾写过一封信,表示《十面埋伏》只是一次小合作,未来还会有大合作,并称“会一直等你”。
这次期待中的合作终究没有达成。
张艺谋为了以示敬意,没有重新选演员,也没有在电影里让真正的“大姐”露脸,角色出现的场景都是戴着斗笠遮着脸的,并在结尾打出了“谨以此电影缅怀梅艳芳小姐”。
张艺谋的情结与症结
前面说到,《十面埋伏》是张艺谋原创的故事,在拍摄《英雄》时就在构想。
他说自己其实很喜欢拍武侠和武打,因为“阳刚、浪漫”、“有劲儿”,也知道武侠片很难拍得多么有力量,但就是想拍,所以构想了一个在唐朝华丽背景里的关于爱情和阴谋的故事。
可以说,《十面埋伏》是张艺谋的私人想象,加以他擅长的影像之美,还有对《侠女》等胡金铨经典武侠片的致敬,拍出的一部电影。
正式定稿前,它的片名曾叫《风·叶·剑·刀》、《明月·飞刀》,由此可见视觉意象在张艺谋创作中的重要性,也最终创造出了让人看后难忘的飞刀场景、对标《卧虎藏龙》的竹林大战和慢镜头大雪厮杀。
但遗憾的是,那时的张艺谋在剧本层面未能圆润,他当时也知剧情存在问题,请来了各路专家来提意见。
邹静之看过剧本后直言“太煞有介事,没什么事,情节人物都很单”。张艺谋接受批评,但也无法改到人人称赞,且就拍了出来。
回看张艺谋的作品序列,评价高的《红高粱》《活着》《大红灯笼》等都有文学原作支撑,口碑弱的基本是后来原创的故事,如《十面埋伏》《黄金甲》。
好在近年来他参与创意和编剧的《影》《一秒钟》《狙击手》《第二十条》都保持了水准,与新的编剧的合作融洽,算是一种双赢。
接下来,就等他的《悬崖之上2》和《主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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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周年往期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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