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背德越好嗑,越邪门越精彩?“
《庆余年》播出至今,话题层出不穷,除了范闲是绝对的大男主,他与几位 ” 好爸爸 ” 和 ” 坏爸爸 ” 之间的关系,在庆帝、太子、二皇子权力结构之间的辗转腾挪也吸引了相当一部分观众的关注。相比于官配,庆闲、闲泽 CP 的讨论度居高不下。
无独有偶,近期热门剧集的出圈人物关系里,所谓的官配和主推未必是观众最关注的点。《哈尔滨 1944》里大家以为又是老套的男女相爱相杀剧情的时候,卓文卓武的兄弟情、关雪胡彬之间的 ” 强取豪夺 ” 都多少沾点刺激和好嗑。《新生》里费可和 ” 受害者 ” 们都有拉扯不清的关系,但是讨论度最高的反倒是他和程浩那种似有还无的隐秘情感。
如今的观众可谓是身经百剧,常规的内容已经不足以勾起观众的兴趣,想要出圈,就要靠 ” 邪门 ” 内容来发酵话题,而当下最为热门剧集尤其是男频剧,也走上了一条 ” 邪门出圈 ” 之路,嗲子文学,背德 CP,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观众代不到。
权力游戏,” 嗲子文学 “
” 中式父子关系里,得到父亲的肯定绝对是儿子的最高荣耀。”
《庆余年 2》的弹幕里,这条格外显眼,因为它很容易让人想到当下比较火爆的 ” 嗲子文学 “,比如这些你肯定看过的词句:
——身为独子,我从来没有勇气和父亲坐在一起喝一杯酒。我怕看见父亲深邃的眼睛,父亲的眼睛是男人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同样,父亲的称赞也是男人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
——中式父子,是君臣,是仇人,是情敌,是兄弟,是朋友,是舍友,但永远不是父子。只有父亲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才是父子。
” 嗲子文学 “,顾名思义就是 ” 发嗲的儿子 “,往往是以儿子视角用一种撒娇的态度抒发自己对于父亲 ” 渴望 ” 又 ” 隐忍 ” 的爱。这条弹幕也正是出自第七集,抱月楼事件即将败露,范思辙认识到自己的责任连夜去北齐,从没夸过他的父亲范建目送他离开,第一次夸他有担当。旁观的范闲一句 ” 有时候男人长大就在一瞬间 ” 点出关键。
《庆余年 2》就是一个巨大的嗲子文学。范思辙代表的是一类儿子,被宠坏的小少爷某一天突然 ” 长大 ” 了,得到父亲的肯定,两人达成和解。范闲则代表的是另一类儿子,一方面他有几位 ” 好爸爸 “,养父范建给他关爱,师父费介教他生存,舅父五竹护他安全,教父陈萍萍让他长大,岳父林若甫帮他铺路,大家以不同的方式 ” 爱 ” 他,共同为他的权臣之路保驾护航。另一方面,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又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 爱父 ” 和 ” 弑父 ” 是男性题材影视创作永恒的主题,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古装权谋作品里尤为明显。因为这个类型本质所展现的父子关系不在 ” 爱与恨 ” 本身,而在于权力的或暴力夺取、或合理更替,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人性则会暴露得更加彻底。权力是父子关系的底色,就像弗洛伊德所说的那样,从一出生,他就注定要和父亲展开斗争,以摆脱被统治,被支配的地位,争取独立自由的权利,进而掌握家庭的主导权和社会的主动权。
《封神第一部》是个显著的例子,殷寿口中所谓 ” 最勇敢的儿子 ” 会成为权力继承人,但勇敢的前提是质子们以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做交换,来展示绝对服从和信任殷寿自己。而姬发取得成功的直接原因,则在于他逃离了这个虚假的 ” 爱父 ” 陷阱,最终杀掉了 ” 养父 ” 殷寿,用 ” 弑父 ” 的方式获得权力。
不过这种表达还是太过直接和尖锐,相比起来《庆余年 2》就要圆融很多,在权力的 ” 游戏 ” 之外增添了许多 ” 爱 ” 的浓度。比如范建和其他人争宠范闲更在意谁;范建对范思辙的认可;又或者是林相与大宝说的那句 ” 爹例外 “,当父子之间有着一致的目标,不会涉及到权力上的争夺时,爱的本来面目就显露出来,而作为儿子的一方作为接受者甚至是受益者,就会自然流露出 ” 嗲子文学 “。
而男性观众会在这种 ” 嗲子文学 ” 得到共鸣的原因在于,男性更热衷于宏大叙事。他们会自动把自己平凡的父子关系上升到君臣家国的高度,为这种关系赋予一种浪漫主义色彩来沉浸式感动自己,以此获得情绪价值。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这些言论会有些肉麻,但很多人又觉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此外,男性更容易带入到权力拥有者来 ” 慕强 “。本质上范闲和几位 ” 好爸爸 ” 的共同目标都是让他获得更多权力,与亲生父亲庆帝的矛盾也在于权力的争夺并最终是他取得胜利,过程刺激又丝滑,结果又是胜利的,当然会让人觉得舒适。像《鹤唳华亭》那种不仅没拥有权力还以自毁做结局的影视作品,就没有那么被打动。
情感拉扯,背德 CP
说完了男性观众爱看的权力,那也要说到女性观众偏爱的 CP。
相比于权力的 ” 游戏 “,女性观众更喜欢看情感的拉扯,也就是 CP 感。现如今大家喜欢看的 CP,不再是常规的你爱我我爱你甜蜜蜜,而是应了这句 ”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邪门的恋爱实在精彩 “,越背德越好嗑,越邪门越精彩。
其中一种邪门 CP 就是正派 × 反派,远有安欣和高启强,近有范闲和李承泽,都是大爆剧集中的热门 CP。他们的嗑点在于,一则都有着极致化的人设,仿佛天使与魔鬼。安欣是能够几十年如一日苦寻正义的人,高启强是走上不归路就再也不能回头的人。范闲是在阶级分明的时代想要 ” 人人平等 ” 的人,李承泽生来就是权力既得利益者的人。他们是秩序的卫道士和破坏者,是上天注定的敌人。
二则都曾经是一段路上的同路人,又都在某个节点上分道扬镳。他们旗鼓相当,彼此认可,但却站在完全的对立面。如果没有皇权这个随时引爆的炸弹,如果李承泽一开始没被当做太子的 ” 磨刀石 ” 被推向竞技场,或许他和范闲会是最能成为朋友的人,因为他们曾经也是同路人。如果高启强在安欣劝说他停下的时候选择停下,如果他们在面馆里达成一致,或许他们能成为一辈子的 ” 饭搭子 “,可惜都没有如果。
但就是这么不同的他们,即使站在对立面也没有成为彻底的敌人。相见的时候有剑拔弩张也有插科打诨,颇有种” 最爱的世界最恨的人 ” 和 ” 最恨的世界里最爱的人 “的味道,尤其是反派们,都有种 ” 要死就死在你手里 ” 的宿命感。同样都是正派 × 反派,《哈尔滨 1944》里杨幂和秦昊饰演的角色就没太多 CP 感,因为她们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精神交会的可能性。
另一种比较热门的邪门 CP 是 ” 骨科 “,这种 CP 模式的爆火不限于男频或者女频。《我的人间烟火》里的孟宴臣一开始能够火起来就是因为他和许沁本身有着没有血缘的兄妹关系,有一种奇妙的背德感。而《狂飙》里同样有着一定热度的 ” 强盛兄弟 “,也因为骨科兄弟情而出圈。连《庆余年 2》如果细究起来,范闲和二皇子本身也是 ” 骨科 ” 关系。
必须要解释的是,所谓骨科的背德不是真正意义上在道德的边缘试探,而是一种宿命感与占有欲。宿命感在于,他们的生活环境被绑定在一起,数十年如一日的相处当中,彼此最了解对方的命门,依赖和伤害都足够极致。而且即使在外面吵架,回到家里还是要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这何尝不是一种极致拉扯。
占有欲在于,从前两个人是同一阵营的盟友,但终究会有闯入阵营的外来者来改变这种既定的关系,这就会引发其中一方占有欲爆发,吃醋自己不再是那个 ” 最重要的人 “,所以会有 ” 如果他都可以,那为什么我们 “” 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 那是我的心头肉,但没我哥重要 ” 能够看出邪门 CP 中,其中一方往往又带有一种疯批属性,游走在极度的克制与放纵之中,这就让 CP 更加好嗑。
不过这种邪门 CP” 上头一时爽,下头火葬场 “,根本原因在于很多 ” 嗑点 ” 来自于观众的自我发挥,本质上是一种 ” 同人二创 “,一旦后续剧情人设走向不能满足观众期待,就会让人觉得 ” 下头 “。而且很多邪门 CP 粉本质是其中一方的隐藏唯粉,嗑 CP 最大的目的是给角色吸粉给自己引流。所以大多数 CP 都会不可避免地进入唯粉 CP 粉混战的固定流程,实现捆绑、解绑、提纯一条龙。最终演员升咖、大粉带货,只有跟着嗑糖的普通粉丝一无所有。
邪门出圈,腥风血雨
站在创作者的角度,想要走邪门出圈路线,首先就要塑造一个具有腥风血雨体质的主角。因为不管是男性观众还是女性观众,都热衷于带入主角视角。他不一定伟光正,但一定要有特别的个人魅力。《新生》里的费可,既是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骗子,又是坠落神坛的天之骄子,极致的反差,让人痛恨又忍不住怜惜。
个人魅力也体现在 “全世界都爱他,全世界都恨他“。拿《庆余年 2》为例,叶轻眉和范闲就是腥风血雨体质的传承人。他们作为闯入者想要改变现存的世界,帮助了很多人也得罪了很多人,并最终只能选择独自一人上路。全世界都爱他们恨他们的本质,是在意他们,他们搅弄的风云越大,牵扯到的人越多,就越带感。
其次,创作者所塑造的主角的爱人和敌人又一定要和他旗鼓相当。只有相匹配的队友与对手越高级,衬托出来主角的魅力也就越大。所以和叶轻眉与范闲有关的人,要不就是武力上的大宗师,要不就是谋略上的高手,不是一国之君后就是是在朝堂上搅动风云的权贵。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正如上文 ” 嗲子文学 ” 和 ” 背德 CP” 所展示的那样,真正极致的爱与恨往往来源于同性,因为没有人比同性更了解同性。这种同性之间的爱与恨并不是所谓的令人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的爱情,而是认可。
男性的认可来源于权力的争夺,他们的爱是致力于被权力拥有者认可,他们的恨是致力于和自己认可的人斗得你死我活。而女性的认可来源于精神的同频共振,她们的爱是 ” 她的理想还长存吗 “,她们的恨是注定陌路的遗憾。
创作者不可避免地需要讲到 ” 雄竞 ” 和 ” 雌竞 “,但真正好看的同性竞争不是为了爱情的矫揉造作,为了一个共同的异性争风吃醋,而是自我成长道路上所遇到的竞争,与其说观众想看的是两人之间的竞争,不如说是想看两人在竞争过程中都达到了某种自我意识的觉醒与个人成长线的展现。
而创作者的表达又必须给出留白空间。观众之所以爱背德、爱邪门,本质上是一种猎奇心态,所以她们需要一定的留白空间去想象和创作,如果这种表达太过直给,反倒是让大家失去了那种主动探索的新奇感。
虽然这种邪门文学或 CP 某种程度上填补了影视作品更多类型人物关系的空白,能够让观众自行脑补有更多的参与感,引发更多观剧兴趣。但创作者应该切忌为了话题本末倒置,创作的核心还是内容,只注重人物关系发展不注重主线故事铺陈,形式大于内容,同样会影响到观众的追剧体验。
结语
不管是 ” 嗲子文学 ” 还是 ” 背德 CP”,影视作品靠邪门出圈固然有趣,创作者也要控制好可能产生的舆论的方向。不排除很多观众为了追求邪门而邪门,比如在正派反派的相爱相杀中,他们为了突出反派的魅力,合理化反派的行为,也就是 ” 洗白 “。或者为了展现某一个角色的价值,把其他角色贬得一文不值,塑造出和原本表达有所偏差的受害者或者既得利益者形象,这些都会有并不正确的价值导向,也会伤害到角色和影视作品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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