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今晚继续聊院线新片——
《伞少女》
我是带着期待进去的,等看完出来后,很失望却是一种 ” 果然如此 ” 的感觉,一切就像标题所说:烂剧本又来害人了。
故事粗浅低幼,情节崩塌到像儿戏,几处变动和高潮点全是依靠硬转折,人物几乎没一个立得起来,剧本的基础要素可以说没有及格的,作为观众我甚至几度在影院坐不下去。
最关键的是,这片子又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它二维的动画效果做的是很好看的,轻柔、干净、简单,能看出负责美术的主创们付出的努力。但是配上这么一个烂剧本,这些主创的付出也一瞬间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
所以在它的豆瓣评论区,能看到相当多对这类题材和风格感兴趣的观众一边为画风打着三四星的分数一边惋惜着它的剧情。
既是为自己的喜好惋惜,也是为这片子的美术惋惜,更是为国产动画总是配上这么些烂剧本而惋惜。
正文
我们从它最开始吸引我的部分,它提出的概念聊起——
物灵。
世间的一切物皆有灵性,它们都能幻化出自己的物灵,多么有灵性的一句话,神秘、浪漫、有温度,其实剧本只需要讲好 ” 万物有灵 ” 这四个字完成度就已经足够了。
场景上它设定了一个空间叫念物阁,里面放满了历朝历代的物件,每一件物品都产生了自己的物灵,所以当泰山石敢当、宫灯、莲花灯、梳子中的物灵纷纷出现时,我对这部片还是满怀期待的。
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等到看完我对它的设定还是一堆疑问,剧本上也在这犯了第一个错:设定上的不够自洽。
比如说一个最基础的问题,物灵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电影的开头说 ” 万物有灵,皆能化形 “,后面又说 ” 物灵的存在是为了完成物主的愿望 “,那么究竟是在物品创造出来的即刻就会产生灵魂,还是需要有使用者的情感投射才会产生?
如果是后者,那么物灵岂不就是人类感情和寄托的化身,这本质上与 ” 万物有灵 ” 以物为主体的概念是自相矛盾的。
比如说物灵与物主之间的感应。公主的青罗伞就是遵循公主的愿望守护黑玉剑;小梳子存在的目的就是完成物主的遗愿把信送给曾经的青梅竹马;鹰骨笛的物灵和物主生前一样,在物主好友遭遇危险时吹响笛子。
物主的思想就是它们的思想,既然如此,为什么黑玉剑感受不到自己的物主自尽殉城是为了天下和平,反倒是试图重新挑起杀戮为物主报仇呢?你可以说它诞生了自我意识,但这种自我意识究竟如何诞生也是没有交代的。
在一个完全依靠设定去完成世界观建构的电影里,这些基础不讲清楚的话,电影就很容易陷入自说自话的窘境,也就是需要的时候就创造出一个设定,用虚构去解释虚构。
比如小剪子自己偷跑出来的时候,电影就给物灵加上了一个可以驱动与自己同品类物品的设定。但倘若这个设定成立的话,要报仇的黑玉剑岂不是可以操纵天下所有的剑,反派铜镜岂不是就能操纵所有的镜子,而等到真的需要这些情节的时候,这种设定反倒又像被遗忘了。
这都是它在逻辑上一推即倒的地方,当然这片子的体量也注定了没有能力去让这个设定圆满落地,所以主创只能缩减矛盾,甚至强行完成转折。
这也是为什么结尾处大反派铜镜毫无因由地就出现了,黑玉剑突然就和铜镜联手了,而又在下一秒突然就找回自己的良心与铜镜同归于尽了。
它讲的越多,需要补的窟窿也就越多,所以最后它只能把大量篇幅用于书写大家都能看懂的 ” 坏人出现——好人牺牲——打败坏人 ” 这种叙事三板斧上,物灵这个概念反倒是在其次了。
而这也是剧本上犯下的第二个错:提出了概念却不讲概念,反倒只是借用概念的壳子,去包裹那些已经快形成流水线的故事。
比如它的整个叙事模式,其实是古早小说圈里的一种典型套路,最典型的一部就是十几年前的《哑舍》。
比对着看,两者都有栋建筑,《哑舍》里是名叫哑舍的古董店,《伞少女》里是存放着历代物件的念物阁;都有一个神秘老板或屋主,前者是古董店老板,后者是墨阳这个天生就能看到物灵的修缮师傅;两者也都是去讲述物件的小故事,再把这些故事串联起来组成一部作品。
我们也能在《伞少女》里看到十几年前就广受欢迎的流行模式,放在这部里依旧原封不动,比如腐文化、仿古风等。
鹰骨笛的故事,就是典型的腐文化,节度使与乐师互为知己,乐师为节度使分忧甘愿作为卧底潜入敌营,为保护节度使牺牲自己,就连笛声响起,围绕吹笛人飞舞的都是两只蝴蝶的形象。
说真的它讲这一段还不如好好讲一讲青罗伞和黑玉剑双姝的故事,两位女性物灵,同源但性格相异,一方的出现为了守护天下太平,一方的现世必然引起尸横遍野,很好的一对素材,结果被作者讲得两人像是互不认识一样。
这些自然都只是吸引人的要素而已,片子里还有另一个新要素:非遗。
这电影有一个很大的目的就是宣传和记录非遗文化,这个出发点自然很好,但落到实处里,除了制作绒花和表演戏曲有几处细节性的呈现,其余的非遗产品基本只停留于口号式的宣传。
比如片中最重要的两个主角,青罗伞和黑玉剑。后者的原型是龙泉宝剑,但全片下来它的细节没看到一处,前者倒是一直在强调 ” 极致顶尖工艺 “,但全程我只能看到一顶华盖、一圈流苏、几串珠子,是否有什么花纹,使用了何种工艺织造,高级顶尖在哪,看不到也品不出。
最后,再说一下它剧本上的第三个错,这不光是它,也是很多国产动画之间的通病:又一次尝试用宏大去掩饰空虚,在主题和表达上是错位的。
电影本身的主题落点是物灵要拥有自我的意识,摆脱依附物主的天性,片尾出现的一行大字是:即使没有阳光,你也是自己的星辰。
这个立意很好,因为落点还是围绕着物灵转的,它的问题出现了讲述上。
在这样一部浪漫简单的动画里,其实它完全不必非要用牺牲、传承、家国大义这样宏大的形式去促使物灵找到自我,物灵的自我意识在那些日常生活里、动容却微小的情感里同样可以生发。
在割裂的第三部分,黑玉剑牺牲自己杀死了铜镜,墨阳牺牲自己拯救了青罗伞和一众物灵,但这种牺牲放在整个故事体系里真的是必要的吗,是我们不能接受一个温情快乐的故事吗?说到底这种牺牲也只是绑架观众情感的一种表现,是强行在用情绪感染观众。
近些年国产动画总是以一个字为目标:” 燃 “。远一点的有《大鱼海棠》,近的有《大雨》,前者将一出爱情故事幻化成淹没世界的灾祸,后者将重重隐喻藏进了一场毁灭世界的暴雨。
但如果说这两部尚且有一个具体的对象,到《伞少女》里的大反派铜镜产生恶念的原因竟只是一句 ” 众人皆只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美丑,究竟有谁在乎过我?”
中国古代的铜镜不同样是一件艺术品吗?难道没人夸过一句铜镜的工艺吗?镜子自古又被赋予过多少寓意,它本身就已经成为一个文人用以自省的象征。铜镜的理由足够让人啼笑皆非了,它的出现也只是为了制造出一个大场面而已。
当然我能理解,毕竟燃可以最大化的调动观众的情绪,借用短暂的冲击掩盖掉对前面剧本的质疑,只留下一个最大的记忆点。
况且就算是在 ” 自我 ” 的角度,我们也有燃得比较好的,比如《深海》,它以非常小的切口,一切混乱爆炸都是自我焦虑和内心动荡的投射,是一场颅内的高潮。
我只是想说,像《伞少女》这样一个轻盈的题材,不一定非得用过于浓烈的形式来证明自己,或许它有更好更值得的路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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